我整个胸腔突然饱涨,好像过熟的浆果,只要有一个小口,便会全然漫溢出去,眼角发涩,不是吧,不是真的吧。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好像是心里在说给自己听,其实是说出来了,因为听到他回答:“是真的,留白,是真的。”

转瞬间,我的身子就被翻转过去,他的唇,狠狠地吻下来。

四周的一切突然远去,那么多人,江上的汽笛,情侣的低语,孩子的笑声,都没有了。

世界变暗了,那个小口被打开,胸腔里酸甜的感觉流泻出来。

好像只是一瞬,又好像过了许久,他的唇慢慢离开我,垂首看了我一眼,又更用力地吻上来。

“竟然是你,留白,这么多年,我等到的竟然是你。”

不是真的,那酸甜漫溢的心里,最深处竟然是一片凄凉。

这男人对我有强烈的感觉,就像我对他一样,他说这么多年,等到的竟然是我,可是没有谁是另一个人的天长地久。

我和默然,当年在一起的时候,从未想过会爱上另一个人。

他先离去,我不再是他的一生唯一所爱。

楚承的出现,是来告诉我,就连我,也会忘却过去,又一次对另一个人产生这么强烈的感觉。

如果是这样,那无论男女,只要向前走,谁都不会是对方的一生唯一。

我在这个时刻,居然会有这么凄凉的感觉,好像眼前注定看到的全是悲剧,前路毫无喜乐。

第12章

七月的中午,呆在熟悉的café,等他的电话。

懒散是幸福人的专利,我心安理得地窝进沙发中,二楼是落地的玻璃幕墙,百叶窗的缝隙中,看到窗外白晃晃的阳光,铺天盖地,街上行人稀少。

道路两边是枝叶繁茂的梧桐,它们和我年龄一样大,年深日久,因此每年夏天,整条路陡浓荫密布,阳光照射下来,只是丝丝点点落到路面上。

café里非常安静,背景音乐是若有若无的爵士,听得熟透。

墨绿色的绒面沙发,丝丝冷气,面前的蛋糕只吃了一口,咖啡里的冰块已经有些融化了。

老板走上楼梯,笑了:“他迟了。”

我斜了他一眼,这个瘦长个子的台湾男人,一年四季穿着件黑色的衬衫,带着金边眼镜,手指瘦而细长,因有些怪异的洁癖,每次收钱的时候,都有些嫌弃的神色,被我笑过好多次,嫌钱脏还要收,弄得自己像学究多过咖啡店老板。

但是他也有优点,每次来都知道我要些什么,从不用我多说一句,而且是个安静的人,人到了一定年龄,就喜欢固定的地方,固定的人,坐下就可以完全松弛下来,我不喜欢动脑。

可是最近,他的话有些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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