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请我喝天香楼最贵的酒,一时贪心多喝了两杯,就成那个样子了。”

我笑嘻嘻地说:“而且天香楼的姑娘既美丽又有风姿,如你所见,昨夜我是被拉去跟某人比琴的,可是没有比成,甚是有失落感,所以……”

行云忽然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我,“那首曲子,我也没有忘。”

我的呼吸为之一窒,还记得?是记得曲子还是记得弹曲子的人?

他正坐在亭中,亭中摆放着一个炭炉子,铁锅上的蒸笼热气正四处腾起。

我走进去坐在他对面,他站起来走到我身旁,给我披上一件毛皮大氅,说:“还记得,你是极怕冷的……”

我猛然想起了那一年打雪仗的事情了,好像也是这么冷,行云心疼地握住我的手呵气,心一动,抬起头,与他明澈的眼神相触,心里忽然好像有个荒芜的角落长出了不属于冬天的一抹新绿。

他掀开蒸笼,这时伺候在亭子外的一个小厮赶紧走过来把蒸笼里的点心摆放在碗里。

我昨夜吐了一场,胃里早已空空的,此刻顾不上什么仪态,抓过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

行云看着我吃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蜻蜓儿,你为什么要离开青林山?”

我一口云片糕噎在喉咙里,好不容易顺了顺气,才道:“离开青林山,是因为我想尝试一下独立,想试着自己一个人闯荡江湖啊!”

“是吗?离家两载,我还以为你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看着我,眼神暖暖的,“又或许,继尧师兄世袭了宣阳王,你是来京城找他的?”

找他?躲他还来不及呢!

我喝下一口热茶,身子仿佛渐渐地暖和起来,我笑笑说:“我是到了京城,才发现权位赫赫的宣阳王竟然是梅继尧。

师兄当初还想把我送回青林山,可是我拒绝了。

一辈子困在青林山,那是件可怕的事情。”

“可怕?”

他慢慢地举起茶杯啜饮着,“于是你宁愿身着男装以大夫身份自居,留在颢王府也不愿回去?”

“我不喜欢做一株依附于他人的菟丝子,我是一个大夫,我会找到自己的价值所在。”

他看着我,眼神有一瞬的明亮随后又复平静,说:“可是,继尧师兄好像比以前更要护着你了……”

我脸一红,甚至有点烧,“那一天其实是事出有因的……你不要误会,我和他,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他微微一笑,好像并没有把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

不知怎的,这样的行云我并不陌生,可是我却没有了过去那种迫切地想要去温暖他,想要去消解他的冷漠的念头。

他的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成熟世故,甚至还有一点点沧桑,可是越发把自己掩藏得深不见底。

以前那个一脸冷漠倔强的少年虽然难以接近,可是心性要比现在的他单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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