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正是难得的一马平川,根本看不见金蕊口中的雾林,但越是如此,含辞越是提着一颗心,走了一段路,金蕊回头拉过他的手,似是认真又似是玩笑般讲道:“小呆子,你记着,在这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你跟着我,手别松开,寸步都不要离。”

正常人听了这话多半紧张,可含辞跟缺心眼似的,莫名其妙地揪住了重点,在心里念经似的默默诵读了几遍,一边还头昏脑涨地想,寸步都不要离——怕是那绣帕子余毒还在。

稀里糊涂地进了雾林,含辞才发现,四周白茫茫一片,连身边金蕊的轮廓都十分模糊。

既然是雾林,浓雾之中多半是树林,也不知金蕊是如何做到的,想必天生眼力过人,愣是带着含辞这个拖油瓶从林子里穿出去了。

若不是听见簌簌风声,有一两片不识好歹的叶子飘在他肩上,含辞就真该以为雾林是个幌子,里面一棵树也没有。

在雾林时,因为看不见,嗅觉几乎成了五感之首,有那么一段路,含辞嗅到一股异香,或者算不上是香,倒像是……香火的味道。

含辞能嗅到,金蕊自然不可能毫无察觉,金施主都没说什么,含辞也没有多嘴。

走出雾林时,只听身后传来细细的一嗓子“留步”

含辞回头看去,又一次为造物者的伟大而感到惊叹——这飘过来的一张纸片是什么玩意?是它在说话?

那纸片轻飘飘地停在二人面前,含辞这才看清楚,原来真是一张纸,唯一不同寻常的是,这张纸上工笔画着一张人像,此人衣白胜雪,风华绝代。

在含辞惊讶的目光下,画中人宛若被人吹了气,身子鼓起来,缓缓地从纸上“活”

过来,而他的容身之所——那张画纸——化做一把折扇握在他手里,此时这画中人竟栩栩如生地站在二人面前。

纸上是风华绝代,跑出来就是毛骨悚然,他那张脸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离得很近,含辞在他身上嗅到了熟悉的香火味。

他不由得暗自猜测,这人是吃供奉的吗?

那男子嗓音极细,像戏台子上唱戏的,讲起话来仿佛吊着嗓子,唱戏的讲:“可算舍得回来了,人家没日没夜地想着你,嗓子都哑了!”

这话应当是对金施主说的,含辞听着,心里莫名不大是滋味,他又听那唱戏的称呼金蕊“小九”

,没忍住问了一声:“小九是……”

唱戏的那双黏着金蕊的眼睛这才落到含辞身上,捂嘴笑道:“哎唷,小九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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