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快乐。”

徐琼的声音追了过来。

明明音色清淡如水,却像投掷进湖里的石子,在万玄平如镜的心湖里激起涟漪。

有多少年没有人知道他的生辰、有多少年不曾有人向他道过生辰快乐,这世上,哪里有亲人会下寿面给他吃?

那些许久不再触碰的记忆,在他毫无防备的心里翻涌了起来。

他的命运是陡然翻覆的,上一刻还是白天,下一刻就跨入黑夜,永无白昼的永夜,生命被记忆和时间困住,躲不开的只有无穷尽的阴影,这么漫长的人生真是寂寞如斯。

他是个行走于黑暗中的人,一旦看见一丝微光,绝对不可能放弃能重获生命流动的机会。

而她,就是那抹光。

他转过眼,目光忍不住瞟过去,见她一双乌溜溜的眸子在日光下流转着莹光,竟是格外动人。

他像是要扞卫什么,目光蓦地转为凶狠,声音坚硬,语气任性又野蛮,“这是你自找的,既然向我祝贺,我应下你的贺词,那么,你就得下碗象样的寿面给我吃。”

“哎呀,真是的,每次都这么野蛮,有话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

不就是一碗寿面罢了,值得这么穷凶极恶的吗?

徐琼只觉得这个小正太所做的事总让她出乎意料,难以琢磨又难以掌控。

这些天,她也不是没听过下人们嘴碎,说着隔壁的宅子里就住着这个小主子和少许仆人,当家大人是没有的。

按理说,都是左邻右舍的,既然搬来了,互相打个招呼也算是人情往来,小正太不就在墙头向她打了招呼吗?但是大人嘛,的确至今还没见过。

其实人家来不来,她也不是很计较,于礼,她是晚辈,却因为在孝期,不好去人家府中走动;二来,自己家中也没有大人,只是不承想,隔壁宅子里也没有长辈。

家家果然都有本难念的经。

万玄被这么一抢白,有点难堪,这么直白向人家要寿面吃,自家还缺一碗面条吗?

“哼,我就是说了啊。”

嘴里还是强词夺理,他的心里乱糟糟的,耳根忍不住红了起来。

“寿面又没有什么难的。”

他这别扭的模样反倒让徐琼对他生出一股淡淡的怜惜和微微的心疼。

不是同病相怜,就只是心软,何况他要的又不是山上飞的、海里游的,一捆细面而已,她家里有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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