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眠对着宴云笺的方向慢慢弯腰。

可他却没动。

正当心下疑惑,姜眠却发现整个堂内气氛都有些不对。

透过摇晃的珠帘,她看见宴云笺侧头望向门口方向,那似乎有客来访,她也转过脸去,刹那间心中警铃大作——来人她虽然不熟,但曾经在除夕宫宴上遥遥见过一面,知道这是在与历史对抗间始终绕不过去的一条毒蛇。

公孙忠肃,他怎么会来?

他带了一小队兵马过来,显然是强闯之势,没有半点前来祝贺的模样,一众宾客也察觉不对,一时唏嘘声大起。

姜重山面色微沉,从主位上站起身:“公孙大人,此刻正是爱女与小婿拜堂吉时,若大人前来饮一杯喜酒,姜某欢迎。

若你再向前强闯喜堂,便莫怪姜某不知礼数了。”

公孙忠肃微笑道:“武威王家有喜事,下官此番不请自来,实在是打扰了。

可是下官有公务在身,耽误不得,还请王爷体谅。”

说罢,他脸上笑容尽退,一手高举明黄色圣旨,对一众宾客扬声道:“有皇上亲笔诏旨在此,即刻捉拿通敌卖国乱臣贼子姜重山及一众家眷!

此地宾客不知情者,立刻撤离,若谁逗留求情,同罪论处!”

随着他话音落地,屋中的人全部作鸟兽散,谁都没想到,好好的大喜之日,竟会变成眼下这个局面。

武威王是一棵大树,此树若倒,跑的慢了,只怕不知是怎么死的。

姜重山大怒,喝道:“公孙——”

他仅仅刚发了两个音,便陡然住口,因为在他下首,宴云笺出手如电,一把钳住了姜眠的脖子。

见状,公孙忠肃哈哈大笑:“王爷,您就没有发现自我进门到现在,您府上的精兵□□连一个都没有出现吗?家贼难防啊,纵您英明一世,此时此刻还不是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姜重山脸上的怒意都凝固了,他望着宴云笺,望着他紧紧掐在自己宝贝女儿细若脖颈上的那只手,几乎觉得不认识他:“宴云笺……”

“你这个畜牲!

你放开我的阿眠!”

萧玉漓更快反应,尖叫一声,红着眼睛往上冲。

“王妃娘娘,”

宴云笺不紧不慢,只手上加重力气,“请您冷静些。”

他的手劲不是玩笑,姜眠因为他的禁锢而被迫仰头,一张小脸已因呼吸不畅泛起潮红,她眼中隐有水色,双手一齐扒住宴云笺大掌,却如同对抗铁钳,根本无法撼动一丝一毫。

此情此景,姜重山夫妇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宴云笺……你这么多年……原来一直是在骗我么?”

姜重山双唇剧烈抖动,连声音都嘶哑了,是这样吗?他有眼无珠,被这畜牲蒙蔽这么多年,还将自己心爱的女儿嫁给了他?

宴云笺目光微动,直视姜重山。

也是这一眼,让姜重山清清楚楚看到他目色中翻涌的刻骨恨意。

“姜重山,”

他说,“我不喜欢浪费时间,只要你顺从听话,今日我可以给你们一家留一些体面。”

“你这丧尽天良——猪狗不如的畜牲——”

宴云笺手臂陡然一紧,不过微动,便轻而易举将姜眠拉近至自己身前,铁爪扣住她咽喉,脸上神情平淡:“这地方已经处处大红,够喜气了,但我不介意再艳丽一点,你呢?”

姜重山不敢动了。

甚至不敢再骂一句。

眼前的人是来真的,从公孙忠肃出现到满府侍卫无动于衷,再到他掐在阿眠脖子上的手,这一切都是来真的。

从事发到此刻,姜眠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甚至不能做一个简单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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