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越敏锐捕捉到,目光更深下一层。

“主人有主人的礼数,客人也该有客

人的周全,覆挡面部,有失君子坦荡。

摘下来。”

最后一句,他语气淡淡,却是不容置疑。

宴云笺神色始终平静,未争未辩抬起手。

“哎——”

姜眠忙抓住他,“不行……”

“无碍的。”

“那也不行!”

姜眠死死按住宴云笺的手,心里一片焦灼,宴云笺是异瞳,标志性的眼眸会让他的身份立刻不言而喻,加上面部黥面的痕迹,只有犯了大罪的人才会施加这样的刑罚。

退一万步讲,就算眸色能遮的过去,可脸上的假黥印一时片刻不能拿下,他日后怎么在京城立足?

姜眠回头看顾越,心中也发凉:他的刁难太巧妙了,从礼仪出发,君子坦荡,确不该遮掩,他的说辞没有问题。

而从他的身份出发,他是正三品辛狱司卿,甚至有越天子而直接拿人的权利,更别说只是合情合理的让宴云笺摘下覆眼布带。

她都懂得,宴云笺也必定明白,才一话不说便要摘。

“顾大人,”

姜眠低声开口,音色流露出一丝恳切,“大人要求,自是正常。

可是……可否看在义兄这一趟是为夫人拜寿庆贺而来,并非有意冒犯……高抬贵手?”

顾越道:“此处除却顾家上下七十九口人,来往宾客都为母亲贺寿而来。

若按你所说,是否这里的人都有罔顾礼法的权利,即便他们在此杀了人,我亦应看在母亲面上,放饶于人。”

他口吻犀利姜眠一向知道,声音弱下去:“那……那看在你我往日情谊……”

“往日情谊?”

顾越反问:“若我们当真情谊深厚,你一见我,怎么不问一句我近来如何,反而如临大敌。”

他右手背上有条醒目的疤,姜眠一出来便看见了,可她哪敢问?本就招顾越厌烦,再去巴巴的问他,不是更让他反感么。

姜眠动了动唇,正要说话,宴云笺手掌微抬制止她。

他什么也没说,干脆利落摘了眼上布带。

姜眠吓了一跳:“你……”

“顾大人,”

宴云笺声线很稳,似玉石撞响,“您的提请在下已照办,这便携小妹离去了。”

顾越双眼微眯,冷冽异常。

宴云笺亦正面对他,虽然他眼前一片虚无,但能感受到顾越强烈的目光。

顶着这道几l乎灼人的目光,他神色未改,护着姜眠:“不用怕,走吧。”

姜眠提着心跟他往前走,路过顾越,眨眨眼睛把目光收回,不敢再看他冷厉的面色。

她一直等着顾越随时会出声刁难,可事实是一直到出了大门,顾越都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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