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避雨,外面雨幕之声显得遥远,屋中的声响更为明晰。

宴云笺又是张口片刻,终究没敢唤一声。

颤抖的手指屈起,轻轻敲击门框,敲了许久后,屋内始终不见任何回响,他定一定神,很慢很慢地推开门。

伴随“吱呀”

一声,穿堂风大盛,大开的窗户与敞开的门对流,卷起地上无数纸钱。

轻盈的纸钱腾空,屋中回风将淡黄色纸钱刮起落下,沉浮在熟悉书房之中。

宴云笺的脸色比死人还惨白。

屋内景象大异,漂浮飞舞的纸钱阴森诡谲,宴云笺浑然不觉,慢慢走进。

有两片纸钱擦过他身体,粘在湿答答的衣服上。

他慢慢跪在地上,从泥泞的地砖上拾起一张纸。

那纸已经泞的不成样子,沾满了泥,又挂了雨水,湿淋淋的。

可上面的血渍却没模糊,甚至依稀显出淡淡的血腥气。

一个歪歪扭扭血书的冤。

宴云笺心神大震,几l乎拿不住这张纸,捧置于心口死死按住,大口大口的喘息。

这样的雨夜,这样的污泥,瞬间把他扯回岐江陵乱葬岗的那个晚上。

心胆俱烈,他的灵魂好似出窍,在空气中闻听到□□骨骼被马车生生撕裂的惨声,听得到无数浑浊音色中无助悲泣之音。

“阿眠……阿眠……”

他目光涣散,慌乱向四周探看。

“对不起……对不起……带我走吧……求求你,带我走……”

带我走吧,用最惨烈的方式。

肆意报复我吧,我绝不会躲。

宴云笺仓皇四顾:“阿眠你在么?你不要怕、你不要怕……不必你亲自动手,你只说你想要什么,我来、我来做……”

但求鬼神当真,他说的字字刻骨铭心。

但是回应他的只有呜呜作响的风,和满地纸钱回卷。

宴云笺紧紧攥着那张血纸,痛不欲生,剧烈的痛楚压迫下他小声嘶叫,充血双眼流出的泪带了淡淡的粉,心脏似乎被撕烂扯碎落在地上,便如此纸泥泞不堪。

风卷残魂,往事历历。

“云笺绝不辜负。”

“招供之后,便只剩惨烈的死法,砍头,车裂,腰斩,凌迟。”

“我永远不会欺负你。”

“辛狱司有三十七道酷刑,你知道蛇纹鞭么,一鞭下去就能要你半条命,两鞭就可以打死你。

姜重山见了,这罪名还怎么能做的实?”

“我们有自己的洞房花烛,傻姑娘。”

“要不要我现在把你们一家从死牢中放出来,接着与你办成亲礼?”

“乌昭神明在上,阿眠。

我一定要娶你为妻。”

“我不让你死,岐江陵有个玲珑阁,闻名天下,你可知晓。”

宴云笺薄唇一张,便是一口暗黑的心头血。

真的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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