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一个人,便希望所爱的人只快乐不忧伤……成长要付出的代价,不只是身体的长大……你再不能只把自己当作孩子,只从亲人那索取而不付出。你再不能单纯的因为不喜欢什么人耍脾气而被人原谅。你再不能因为不喜欢劳动而躲避承担家庭生计的责任。你再不能因为父母不在身边恐惧而哭闹着让他们把你领回家……这些都不再是成人能有的权利,都是伴随着成长不断被冻结、被抽回、被驳夺的孩子们的权利……我如果爱你,便只愿你是个孩子。”
玄烨目视着宁芳祥和的目光,心里柔软到心痛,只紧紧抓着宁芳的衣襟。“嗵——嗵——嗵——”那是心在跳动有声音。
宁芳轻拍着他的背:“虽然,我很渺小,什么也帮不了你,但我不曾放弃……我想——心快乐了,你才能不惧怕成长……对成长,我无能无力……可我总会在这里……有一日——便做一日……直到你成长到足以独自面对……不论我能陪你多久,也总要记住,幸福——其实也没那么难。”在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宁芳已经笑了出来。笑,永远比哭更容易面对。
顺治十八年正月初二,帝患痘,病危,起草遗诏。
初六夜,一般世臣伴着太医稍有喜色地缓缓步出养心殿。
太后听太医的诊断皇上的病儿是果然有了起色,终于放下半心这半月来稍离了养心殿。
顺治与太后进了晚膳,才睡下了,梦里,忆起了许多过去的时光,在盛京无忧的岁小,紫禁城里最初的迷藏,女子们最美的容颜……
本以为,他就会这么心慰着而迎接焕然一新的人生——却被一纸绢手打破了平静……
初七凌晨,一阵急促的击门声打破了慈宁宫的安静。紧接着,太后身装不整的奔了出来,直向养心殿而去。
当博尔济济特氏布木布泰奔进睡有儿子的内殿,爱新觉罗福临正用仇视的目光执着地瞪着她。
“福临——”布木布泰只有那么一时的迟疑便奔至近前。
“别过来!”
“……福临,你怎么了?”
福临的仇恨一分儿没有少,更加了份凄凉:“呵呵,原来……原来是这样……”
布木布泰寻着他的目光捡起了那绢布,上面歪歪纽纽地印着墨字。布木布泰平静地看完,看向儿子的目光没有什么情绪。
福临见了,眯了眯眼:“是真的,是真的了?”
布木布泰走近榻前:“是。”
“为什么?为什么——!?”福临用着最大的力气吼着,想索求一个答案。
“……因为我是你额娘——”
“额娘有什么权利?!有什么权利?!那是我爱的人,那是你儿子最爱的人——!”
布木布泰没有一分色变,仍旧坦然:“因为我不但是你额娘,还是这大清的太后,是大清顺治帝的母亲——”布木布泰也是起了脾气,“你不单是我的儿子,你还是你皇阿玛清太宗的儿子!你要做的事太多——太多,要成就的未来还更远……这么多年额娘把你含辛茹苦、忍辱负重的养大难不成就是为了让你因为一个连礼义廉耻都没有的女人给毁了吗——?”
“宛珍她是最好的女人——!”
“……是,她可能对你是最好的女人,却是大清的罪人!”
“……咳咳——咳……”
“福临——”
福临不知哪来的劲,一巴掌打掉布木布泰近前的手,令她真切地感觉到了掌风袭上的疼痛。
布木布泰并不想同儿子争执,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意义?“福临……额娘——这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呀……”
“……不,额娘根本……不是为了我,若是为我……便不会杀了宛珍……若是为我……便不会连我的心都绞碎了……”
“福临——!你还有额娘,还有皇位还有玄烨、嫔妃呀。”
福临觉得身体的力气在快速消失,那个时刻的来临令他既恐惧又期待。
“宛珍……宛珍……”
布木布泰冲倒在床前,流着泪拥着儿子:“福临——福临——额娘的福临——呜——没有你额娘可怎么办呀——”
福临听着亲额娘渐渐远去的哭声,看着她那张满怀绝痛的苦色,突然间快慰起来。
报应,报应——,这是报应……
福临快慰地笑了。
布木布泰惊恐着立坐了起来,对着那古怪的笑容,从心里升出凉意来,连呼吸也小心了起来:“……福——福临?”
“呵呵,呵呵呵,额娘,你会有报应的,”福临突然间睁大了瞳孔数倍,直盯到布木布泰的灵魂里,“朕恨你,朕会一直恨着你……呵呵,看着你……看你到死——!”那瞳孔睁到最大,再也无法承负,突然间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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