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殊在凡界一无所有时，我就曾说过这三个字，声色轻快，不过却让仅有七岁的他，辛辛苦苦筑起的堤防瞬间崩塌，掩藏在后面的脆弱孤单展露无疑，最后他心甘情愿的叫我师叔，留我在寺庙中看着他长大。
如今他在冥界应有尽有，我不经意间又说了这三个字，像是顺嘴溜出去一般，说过之后便是我也跟着愣了一愣。
叶殊沉默的看了我片刻，无声的调转目光，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我在茶杯触碰到他唇角的刹那，伸手握住了杯沿。
“那个，茶凉了，”
我催动法力，握着杯沿刹那，“热好了。”
叶殊用眼角余光瞥了我一眼，仰头将茶喝尽，喝完之后他抬脚往床边走，我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还有事？”
“不是睡觉么？”
我伸手去拉他的腰带，“我帮你宽衣。”
叶殊诧异的挑眉，但还是伸出了双臂，任由我在他身前身后忙叨，直到脱到里衣，我才停了手仰头微红着脸朝他笑：“好了！”
他喉结错动了下，一声嗯从里面逸出来，没什么情绪：“有事求我？”
“没有没有，”
我赶紧换上一脸讨好的笑，“这不是瞧你一天未归，应该很累了。”
“去睡吧。”
话音落后，他竟然径自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当真一副要睡觉的模样。
“……”
真是装不下去了，我咳了一声，“那个，我想借你的千尘镜看看。”
千尘镜能观尘世万千，只要心之所想念之所动，镜中就都会浮现。
我想将这镜子借来，送到戒刑堂给堂主瞧瞧，当年皇宫她与念胥诀别后，念胥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叶殊翻身坐起，抬手间一面泛着银光的镜子躺在手心，仙气氤氲。
我眼睛一亮，伸手便去拿，可才堪堪碰到叶殊的手便撤开了。
“要这镜子何用？”
“帮念胥，”
这种事情没必要骗叶殊，“我听鬼差们说，念胥也曾是幽冥司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可你瞧瞧，这些年来鼓捣那些花草，都把他摧残成什么样了，灵力耗损那么多，连自己的皮相都无法维持了。”
“所以？”
“当然是要帮他啊，”
我趁叶殊不注意，一把把镜子抢过来，然后得意的笑，“不仅要帮他追回胥落堂主，还要想办法帮他重回颜值巅峰，你想啊，咱幽冥的地界里，好看的人本就不多，他若能变回原来的模样，还能将幽冥整体的颜值拉上一拉。”
叶殊沉默的看我，一脸肃杀。
我将镜子收好，就见叶殊那双深沉的眸子里，好像有火光在闪烁，据我观察，这似乎是发怒的前兆。
“不过吧，你放心，”
我赶紧说好话，“就算念胥阁主再好看，也不及你好看的。”
他似乎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凡界一世匆匆几十载，于神仙漫长的寿命来说，不过短短一瞬，惊鸿一瞥的感情，未必入了真心融了真情。
念胥不明白，难道你还不明白？”
“短短一瞬怎么就没有真心真情了？”
我不明白，叶殊与念胥相识的时日多过我千倍百倍，为何还能说出这般话来？话里不觉染了怒意，“若是没动情，念胥也不会如此执着于曼珠沙华。
感情的深浅实虚，从来都与时日长短无关，就像你和我，我们……”
“我们？”
我不知自己哪里又说错了，叶殊不仅打断了我，还蓦地站起来，眼眸如晦暗深渊，似是尽力克制什么，却终是克制不住一般捏上了我的肩膀，力气大的让我有些疼，“我们……”
他笑了一下，极其苦涩，“凡界一世，你对小叶子到底有过几分真心？”
我唇角动了几动，却终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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