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吃过晚饭,日头给云朵镶上的金边还没有全部褪去,又过了一阵子,天空变成暗紫、灰、深,这才是天黑了。
月亮从东边天空升起,又亮又大,走在路上都不用打灯笼。
月明星就稀,白水河里的灯倒比天上的星星还密集些。
白日里做好的花灯一个个点亮,漂进河里,叫它们度着亡魂漂流过奈何桥,以求来世。
一年到头,晚上还能活动的日子不多,许多年轻人趁机偷偷摸摸见个面,说几句亲热话,再有一等心急胆大的,在草垛后头亲嘴儿摸身子的也不少。
宋好年生怕百合给人挤散,一直紧紧拉着她不放手,两个人在河边放完灯,肩并肩看了一阵子,百合笑着说:“怪好看的。”
看过一阵就回家,路上遇到好几对野鸳鸯,宋好年捂着百合的嘴不让她出声,两个人悄悄回家,他才道:“这时候惊了人,人家要恨你哩。”
百合瞪他:“你咋这么有经验?说,是不是从前也干过这勾当?”
宋好年一下子狼狈不堪,忙不迭地解释,前些年可没人看得上他,他人又老实,哪里干得出这等事?
百合扑哧一下笑出来:“你还老实?”
她眼睛水汪汪的,“我看,你最不老实!”
“只对你不老实。”
宋好年福至心灵,一把捞起百合往屋里走。
也不知是不是叫野鸳鸯们给刺激的,两个人都格外热情,折腾了半晚上,连月亮都看不下去,羞得躲到了云后头。
腊梅晓得自己不能碍着大姐姐夫的事儿,放灯时只管跟着宋二妹。
宋二妹是个寡妇,她和那死鬼丈夫相处不过一个月,也没培养出多少感情来,可多少是个活生生的人,也曾对她好过,想起来总是伤感的。
白日里宋二妹就做了好些河灯,又求人写上那死鬼前夫的名字,希望能超度了他。
跟宋好年、李百合这样没负担的人不同,宋二妹呆呆地看了半晌河灯,又沉沉叹口气,才招呼腊梅往家走。
平时两个人相处轻松,也只有在这一天,腊梅才意识到宋二妹是个寡妇。
她心里毛毛的,总怕她那死鬼丈夫回来寻她。
忽然前头闪过一个人影,腊梅汗毛倒竖,紧紧抓住宋二妹的胳膊,上下牙打颤:“前头、前头有个影子!”
她这样害怕,连宋二妹也给她带得惴惴不安,小声说:“别怕,没事。”
说是这么说,人已是走得飞快,巴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里。
才走出没多久,腊梅又听到一声诡异的哭泣,她吓得要跳起来,小声喊:“姐,咋办!”
这怕不是个女鬼罢?腊梅努力回想着遇到鬼是该吐吐沫还是尿尿,还是该大声骂回去?都说鬼怕恶人,自己跟宋二姐谁更恶些……
正胡思乱想着,宋二妹突然一拉腊梅,低声说:“差点吓死我,那是个人。”
她说完偷笑起来。
“你咋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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