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贾府的管家权其实是一团混乱,虽然管家的人是王熙凤,但掌着公库钥匙的人其实是王夫人,这王熙凤如果要领些什么,甚至是月例银子,绝计绕不过王夫人,可说王夫人掐着王熙凤的喉咙。
但另外一方面,这贾府内所有人等的月例,都是经由王熙凤的手安排出去,这人事工作也绕不过王熙凤,是以底下的奴仆们也大多听着王熙凤的话,听着王熙凤的吩咐做事。
因着大房与二房之间已然半撕破脸,王熙凤这一应用度全按着规矩来事,她虽然不会特意苛刻了宝玉,但宝玉要像以往那般随时跟厨房里点菜,甚至就连底下的丫环也都尽随着心意来的事儿是绝对没有了。
不只如此,就连平日里的四季衣裳也短少了许多,以往贾宝玉的新衣是论箱的,而今不过才一季八件衣裳,用的也不再是什么内用的上好布料,而是普通的官用布料。
袭人、麝月对此都多有微词,不过大伙也明白今时不同与往日,只是暗搓搓的想寻个机会,好生跟王夫人告状不提。
宝玉在贾府中可说是娇养的比几位姑娘还厉害些,这日衣裳才一上身,他便有些不满了,“这衣裳都洗过数次了,颜色早就不鲜亮了,怎么还拿出来穿?”
见袭人一脸为难之色,宝玉心下不忍,顿了顿又道:“我今日可是要去先北静王,怎好穿着这半新不旧的衣裳见客。”
袭人叹道:“二爷,今日不同往日了,针线房那处这次只上了这季的八件衣裳过来,所有的衣服都上过身了,这件还是比较新的。”
这衣裳只要一洗过便就不鲜亮了,宝二爷又时时要见客,她们也吩咐浆洗上人尽量小心了,可也没有法子避免。
“怎么只有八件?”
宝玉微微皱眉,他虽然不在乎衣食,但也记得往昔每季他少说都有好几箱子新衣裳穿的。
袭人小心翼翼道:“二奶奶说了,这家计艰难,能按着份例来便就不错了。”
听到是王熙凤说的,宝玉沉默了许久,他虽然不清楚当年事,但也知道这大房与二房之间近来颇有几分磨擦,况且就算是为尊者讳,他也明白,这大房连死了怀胎的二妻一妾,只怕是真有些古怪,怨不得凤姐姐不见待他们这房。
宝玉叹道:“罢了,也不必为难凤姐姐,你去太太那,把这事跟太太说上一声,请太太匀给我几匹尺头,好做几件见客的衣裳,今日也就算了,下次见客时,可不能再这样了。”
“是。”
袭人应道:“我这就亲自去跟太太说。”
虽然宝玉说是不想为难王熙凤,不过这事情让王夫人知瞧了,那有可能不怒的,她素把宝玉看做心尖子一般,那容得人苛薄他,不过想着张氏与慕氏之事,再加上贾赦近来的动作,王夫人终究是心内有鬼,叹道:“罢了。”
她让玉钏儿去她的私库里取些上好的布料过来,对袭人温言道:“你办事素来周全,我向来是放心的,这些料子你且拿回去给宝玉裁几身衣裳,剩下的也给你自个做上一件小袄,若是不够用了,再跟我要便是。”
“是。”
袭人笑道:“谢太太赏赐。”
王夫人本以为玉钏儿应该去去就回,不料玉钏儿一去便去了许久,而且还白着一张脸,空着手回来,王夫人奇道:“不是让你去取东西了,东西呢?”
“太太……”
玉钏儿的小脸惨白,嘴唇抖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没了……”
王夫人晒道:“这花色的没了,另外再取其他花色便是,这点子小事还要我吩咐。”
“不、是、的……”
短短三个字被玉钏儿说的一字一顿的往外吐,她顿了顿又道:“东西……没了……”
王夫人也觉得有些不妙,她正色道:“什么没了?”
“所有的东西……”
玉钏儿一脸见到鬼似的表情,“库房里……所有的东西……全没了……”
王夫人一惊,连忙扶着玉钏儿的手赶到她的私库之中,此时此刻,她看到的是一个干干静静,清洁溜溜,被迎春清的无比干净的库房。
王夫人两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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